苇草鸭子

【枭羽】葡萄地(中)

私密马赛大家,我来迟了))

下一章就是迪卢克的主视角啦



  

旅行者最终答应了琴的请求:他会去找到迪卢克,和他谈上一次。琴一直紧皱地眉头松了许多,以一种颇具官方口吻的态度向他表示了感谢。又继续寒暄了几句,丽莎冲琴点点头,一路将起身告别的旅行者送到门口。旅行者看出,她的微笑较刚才变得轻松许多,但似乎并不是为了迪卢克。


丽莎一向让人琢磨不透,但却可以轻易看穿他人。“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。”丽莎解释说,“但说到底……也没有那么重要。”

旅行者不解其意。


“凯亚这种人,怎么会料不到自己贸然离开会引得什么后果。他若真的有心躲藏,必然不会轻易叫人发现。”丽莎笑着剖析道,“他既然主动现身须弥,又主动被抓走,想来如今的局面也在他的预料之中。我们如今所做的,虽然不能说在他的计划之中,但想来也不会对他所设想的最终结果产生任何偏差。哎,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呢。”


丽莎兀自说着,脸上的笑容并未有任何的变化,似乎只是在谈论凯亚冲她开的一个玩笑。就像他过去编造一套故事骗可莉打开紧闭室的门那样。


接着话锋一转,丽莎发愁地叹了口气,“但是对于琴而言,这却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放下的事情……哪怕是为了蒙德呢?”


旅行者明白丽莎未完之语。凯亚已然是“一心求死”,但全然不知他任何计划的琴却不可不为蒙德考虑。前蒙德子民叛出七国,哪怕蒙德无过,也逃不过留些权益争夺时的话柄。琴并非毫无私情,更不可能在任何事关蒙德的事上退步。丽莎的笑容没有消退,不再言语,那并不是喜悦平和的表情。


气氛陡然低沉下来,另一个更为凌冽的女声横插进来,一下子打断。

“好巧。”


旅行者讶然侧头,发现来的人是罗莎莉亚。她原来那身修女服变成了更为利落的战斗服,有着注目的骑士团标识,身后的披风提醒着旅行者来者职位不低。


罗莎莉亚走上前来,冲两人打了个招呼,“看上去,是要去找迪卢克?”


旅行者点点头,他盯着与从前颇为不同的罗莎莉亚,“看上去你想和我同行?”


“开始下午的工作前适合先来一杯酒。”罗莎莉亚散漫地回复道,“迪卢克老爷这两天都会在酒馆清点资助物资,这个点过去,指不定我们可以直接遇上他。”


这倒是符合罗莎莉亚的作风。


“不会耽误工作?”


罗莎莉亚摇摇头,丽莎的目光在两人间摇摆。旅行者也生不出什么拒绝的措辞。和罗莎莉亚一块儿,总好过自己无头苍蝇似的乱窜。


告别丽莎,两人一同向城下走去。旅行者在下楼间隙偷偷打量对方:罗莎莉亚曾是凯亚的酒友,关系不错,又在凯亚离开后顶替了骑兵队长的位置。暧昧的关系、暧昧的时机。罗莎莉亚的眼眸和他撞上,一大堆疑惑就要越过齿关。


“凯亚的事?”罗莎莉亚先他一步开口,她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急切,也并不担忧。


旅行者拿不准罗莎莉亚的态度,只好先避重就轻,“是啊,毕竟事关重大。”


罗莎莉亚笑了一声。“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费心去关注这些东西,对于大部分蒙德的百姓而言,如何过好这紧巴巴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。”她说,“粮食、医药、能源,这些与一个不认识的囚犯的命比起来,还有什么可权衡的必要?”


“大家都喜欢凯亚队长。”旅行者无法反驳。


“蒙德人认识的是骑士团的凯亚队长,至于将被流放的坎瑞亚遗民亚尔伯里奇,谁又认识。”


罗莎莉亚说这话时语气并不戏谑,旅行者从她淡然的面庞上看出一些未能完全隐藏住的悲切。果然,罗莎莉亚继续接过话头,“琴的想法我们都理解。的确,凯亚在战争中并未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,就这样兀然判罪,对凯亚而言肯定是不公的……但同时,我也不得不同意蒸汽鸟报的结论: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从未背叛我们。没有看见就等于没有存在,这不是可以拿上谈判桌的证据。”


旅行者听到这里才醒悟过来,罗莎莉亚此行并不是来帮他说服迪卢克的,反之,她是为了让旅行者放弃继续参与琴的计划。他及时垂下眼帘,遮掩住流露出的惊讶。罗莎莉亚未能察觉,她嘴上继续絮叨地说着各种纷繁不同的利弊,字字句句都是不支持。


迄今为止,似乎只有琴执着于想要在庭审上救下凯亚。丽莎和罗莎莉亚,都全然出乎自己意料的保持了更为冷静,甚至冷酷的态度。


迪卢克呢?旅行者想,迪卢克也是这样想的吗,所以才一直闭门谢客。他也认为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举措吗。


旅行者神思飘远,没有注意罗莎莉亚已经停下。对方看了他一眼,调转目光放在前路上,脸上显示出些挤兑的神情,“在想迪卢克?”


旅行者:……我真有这么容易看破?


罗莎莉亚这下真心实意地低笑了两声,“当时凯亚离开,包括后来听到他在须弥被抓住的消息,我都以为迪卢克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。他俩早些年的那些无聊的争吵和摩擦,瞒瞒其他蒙德人还行,在真正熟悉的人面前完全就是破绽百出。但连续等了几天都没等来迪卢克老爷的消息,我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想要插手这件事的意思。”


说到这儿,罗莎莉亚没忍住冷哼了一声,“冷酷无情的家伙。”


“这也是为什么琴一来找到我,我就立马告诉了她我知道的所有事。”罗莎莉亚的神情又恢复如常,“我的确一开始颇为愤慨。但后来我想了想,像个冒失鬼一样冲到团长办公室,口气大得好像要叫全世界还自己一个公道——这是18岁的迪卢克老爷会做的事,但他现在已经28了。”


酒馆已经出现在前方街道的转角处,罗莎莉亚用元素力将高处的一块悬悬未掉的顶屋木板冻得结实,脚下步伐不停。


“或许你是觉得我在怪罪迪卢克。怪他没有及时站出来,怪他明明有救人的能力却不行动。”罗莎莉亚轻声说,“是这样吗。他没有站出来,我何尝不是呢。当我真的站在迪卢克面前的时候,我根本没有勇气去嘲弄他。”


“我理解他,我理解他……凯亚这家伙,总是像一个风筝似的,当你以为你足够了解他时,他就会飘得更远些。现在,或许是他决定彻底挣开线的时候了。”


罗莎莉亚的话音随着酒馆的门一起开阖。酒馆里面的桌椅全都到扣交叠在角落,成堆的物资垒在一起,把通向吧台的路挤占的小小一条,连两人并肩走都成问题。旅行者进门的瞬间还以为会看见六指乔瑟揣着琴冲他傻笑,但门后什么也没有。旅行者掩饰住自己一闪而过的落寞,跟在罗莎莉亚的身后,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

“所以……”旅行者开口,“你对我说这些,是为了什么呢。如果只是想让我不去晨曦酒庄,后面几句话完全没有必要。”


罗莎莉亚仍然没有背过身。


“你虽然嘴上觉得‘没必要’‘为难’,但你的话语中并没有怨恨,也没有不满。罗莎莉亚,你只有遗憾。”


“罗莎莉亚,在凯亚离开的那个前夜,你见过他吗?”


旅行者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,只是跳过所有严谨的推理,直接发问。在这一关头,再来反复谈论理性的称量已经变得无足轻重。他盯着面前肩膀略微起伏的罗莎莉亚,保持了自己平和的沉默。


“Intelligenti pause(聪明的家伙)。”罗莎莉亚叹了口气。


原来任何不平常的告别都发生在平常的夜里,熟悉告别的罗莎莉亚,醒悟这一点却来得太迟。

  

  

  

一个普通的夜晚,如果要说它有任何的异常,那就是长期骚扰蒙德四周的丘丘人部落终于消停了两日。罗莎莉亚对此颇为满意,并顺势让自己得到了两个完整且空闲的夜晚。完成教堂交付的无聊工作,然后绕道去天使的馈赠,罗莎莉亚决定如果喝完酒兴致不错,再去城外转上一圈,权当睡前放松。


天使的馈赠位置靠近蒙德后城门,因而酒馆的人不多时,就总显得此地冷清非常。罗莎莉亚感到了一丝寒意,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钻进酒馆里去,那里总不缺盈着酒香的暖意。


罗莎莉亚几乎已经摸到酒馆的大门了,但长期以来磨练出的直觉还是让她迅速地侧过头——有人在靠近。自然,这不是一个要进行偷袭或劫持的人,没有杀意,也无敌意,但对方刻意放轻了脚步,这可不是好兆头。罗莎莉亚毫不犹豫地向后门方向又走了几步。想要干些无伤大雅的坏勾当,她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若是完全陌生的面孔,那“无伤大雅”一词可能就兜不住了。


但紧接着出现的深蓝色人影,倒是出乎了罗莎莉亚的意料。


凯亚已经很久没来酒馆喝酒,至少在罗莎莉亚待着的时间段是如此。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刚刚结束工作的轻松样子,面上不再挂着笑,表情凝重,连出城都要刻意放轻脚步,总之,看上去像是遇到了麻烦。


不过好在他的衣装并不显凌乱,脚步也不匆忙,罗莎莉亚观察了一番,觉得应该不是什么需要她插手的大麻烦,便站在原地,放任凯亚走远,消失在蒙德的夜里。


罗莎莉亚和凯亚关系说到底,也不过就是喝得到一块儿的酒友关系。尽管罗莎莉亚并未阻止凯亚出城,心里也的确花费了几刻去回忆蒙德近期的外勤事件。在确定的确没有什么足以让骑兵队长皱眉头的事后,罗莎莉亚想,或许是什么简单却难缠的事。


家庭?朋友?同事?大概是这么些吧。说上去总是简单,但处理起来却总像是在蛛网里转圈,陷得越久越难挣脱。每个人都有并不轻松,不想叫他人发现的时刻,罗莎莉亚深谙这一点,她囫囵饮下半杯酒,彻底将这事抛之脑后。


这就是所有的经过,罗莎莉亚在一个月后接到任职邀请时才反应过来,那或许就是凯亚与她的最后一面。有什么事要发生了,罗莎莉亚立马开始回忆那晚的细节,但除了上述她所提及的,再无更多。


战争爆发后,凯亚是坎瑞亚遗民的消息不再是小部分人知道的秘辛,有那么几天,罗莎莉亚反复翻阅报纸,企图找出什么以印证那一晚她下定的结论。但就像记忆中全然模糊的凯亚的神情,罗莎莉亚总是一无所获。不过那并没有变成最后一面,凯亚以模糊的立场穿梭在战场上,偶尔隔着远远的距离,罗莎莉亚还能窥到他的一丝近况。纷乱变化的战况不是一个适合老友叙谈的场合,因此罗莎莉亚无法得知他到底做了什么,到底没做什么。


只是每次罗莎莉亚看见他,总会想起那个被她误认为是最后一面的夜晚,想起那晚他头也不回迈向城外的背影,以及无动于衷伫立在酒馆门前的自己。


凯亚战后被拘禁在罗莎莉亚的意料之中,琴找来也并不算意外。说完一切,罗莎莉亚站在琴的面前,看着她陷入沉思,几次开口,想说出那晚的相遇,终究还是缄默。


这一夜证明不了任何东西——难以割舍却没留下,怀念故土亦要分别,凯亚如今不舍离开蒙德,难道当年脱离坎瑞亚的步伐就足够果断。


凯亚没有背叛蒙德,罗莎莉亚不敢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,她见过凯亚醉酒的模样,软弱的、疲惫的,但他的嘴唇仍然紧闭,没有吐露过任何家国的秘密。


罗莎莉亚有着并不和煦的童年,因此她会说自己或许可以理解凯亚。但她终究不用去面对国与国的抉择,不用在自己必须要过的生活和自己想过的生活中挣扎。如今风暴袭来,平和的假象被打破,凯亚再无可以回避喘息的机会,但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,而她无权指责。


蒙德经历战争后,其天气难以再维持终日的和煦,瓢泼大雨、萧瑟冷风、烈烈酷日,都不曾缺席。罗莎莉亚走出骑士团大楼,想要抬头仰望风神像,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,如今骑士团门口已经看不见那座巨大神像了。

  

 

罗莎莉亚喝完一整杯小麦酒才讲完这个故事。旅行者静静听着,吧台后的唯一一位酒保用手帕擦着一个毫无污渍的高脚杯,空气中只余布料和玻璃摩擦发出的声音。


“这就是所有。”罗莎莉亚简洁道,说出那番话似乎让她的心情轻松许多,酒馆的暖光洒下来,她重新续上一杯酒,神色已经没有那么紧绷,“之后与迪卢克的部分就是琴告诉你的那些了。他的话让我生疑,而我以此给琴提供了一个去质问迪卢克的借口。”旅行者小口啜饮着泛苦味的小麦酒,点点头。


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西,再晚些恐怕就会错失去往晨曦酒庄的最佳时候。罗莎莉亚的语速加快,“你相信迪卢克是可以破局的人吗。”


“试试未尝不可。”旅行者模棱两可道。


“他已经瞒了这么久,连凯亚被抓都未曾表露过一丝一毫的松动,说他没有提前与凯亚通过气我是不相信的。但这一举动并不像是迪卢克老爷的风格,也不知是有什么样的苦衷,要他甘愿做这样的‘牺牲’。”罗莎莉亚一口气将那杯子里的酒饮尽,“说不定,就和我一样,什么也没有发生,只是在张口的那一刻软弱了。”

  

“自以为理解了凯亚的行为,自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,自以为……”


罗莎莉亚未能语尽。


   

  


一路向南,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晨曦酒庄的屋顶。原来坐落着风神像的地方已经变为一个简陋的屋棚,或许是用作运输物资时的临时停靠点,这里靠近酒庄,无论是停驻休息还是商业交流都是极佳之地。旅行者在四周找了找,没有发现那座被人放弃的神像。


或许是在战争中被损毁了吧。


以往通向酒庄的那条道变得坑坑洼洼,走起来实在费劲,旅行者只好试图从酒庄前的葡萄地中间直接穿过去。恰好此时地里还没种上葡萄,田梗的范围也似乎开拓得更宽了些,只是酒庄的仆役似乎少了许多,这片宽阔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。爱德琳似乎已经久侯,隔着老远就和旅行者笑着摆手。她看上去比旅行者上次见到她苍老了许多,但仍然和煦。看上去迪卢克已经收到旅行者返回蒙德的消息。


旅行者的心情忽地舒畅许多。

“您好,爱德琳女士。我来找迪卢克老爷。”


旅行者很快被迎了进来,晨曦酒庄里面的装饰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,只是部分精致的摆饰消失了,再加上人员大幅减少,因此和外面那块毫无人气的葡萄地一样,庄园内部也显得格外空荡——旅行者甚至没有见到埃泽的影子。


爱德琳引他进来后就不见踪影,旅行者又从未去过迪卢克的书房,最后找错了两个房间才走对了位置。好在一个是迪卢克的卧房,另一个还被锁着,没让他的贸然闯入带来什么尴尬冒犯的问题。


空荡荡这个词在迪卢克的书房里并不适用,到处都是垒起来的书堆,侧皮上的漆字磨损得深浅不一,还有一些收纳的木箱、羊皮纸、墨水。在迪卢克价值不菲的书桌上,还放着一个玻璃瓶子,里面装满了晶核。迪卢克本人就端坐在桌后,认真地看着什么东西。他还是扎着马尾,穿着令人熟悉的大衣,连同神情都和记忆里相差无几。旅行者长舒一口气,冲他打了个招呼:“下午好,迪卢克老爷。”


迪卢克神色如常地抬起头来,看起来并不意外,“好久不见,旅行者。”


然而对话就此卡住,难以继续。和聪明人对话地坏处就显示在了这里,迪卢克不可能猜不到旅行者的来意,而旅行者也并不抱着完全说服迪卢克的信心。直入主题火药味太浓,几番迂回又颇为浪费功夫。旅行者走到这里才发觉自己被架上了一个难以动弹的位置。难道琴早就料想到现在的局面?旅行者叹了口气。


不得不承认,如今蒙德已经较他初遇时留下的记忆变化太大,芭芭拉、琴、罗莎莉亚,她们口中的迪卢克,以及他自己。他是命运的变量,但也处于湍流之中,世事变化,无论变化是好是坏,他都难以做出任何傲慢的置喙。


迪卢克看出了他的为难,并不催促。日色渐淡,晚霞透过一直半开的窗户涌进室内,光线通过墙壁反射在迪卢克的眼里,让他深红色的瞳色变得更为幽深。


“凯亚的事,很抱歉,我爱莫能助。”迪卢克开门见山道。


“先别急着拒绝,迪卢克老爷。”旅行者挠挠头,想要说些什么挽回目前的局面,“不管你愿不愿意,总归得有一个理由。目前看来为凯亚辩护对你来说利大于弊——蒙德免受口头讨伐,国家间的利益往来也就更加通畅,晨曦酒庄自然商运亨达,既然如此,何乐不为。更何况,你和凯亚的关系,我们也都清楚,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的确不太像是你的作风,迪卢克老爷。”

  

迪卢克听到一半,颇为无奈地垂了垂头。一直到旅行者语毕才接过话头:“旅行者,你搞错了重点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你刚刚所说的一切,都建立在我的确知道重要情报的基础上。”迪卢克冷淡道,“实际上,我对凯亚的事一无所知。我一向说得很明白——‘我不知道任何事’。你们想从一个空口袋里掏出东西来,自然一无所获。”


迪卢克一无所知?旅行者仔细回想之前琴告知的一切,的确发现迪卢克从未承认过自己知道些什么。但如若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,安坐于此亦有些异常。琴的猜想虽然莽撞,但并不是毫无道理。


“所以,你就是单纯不想救他?”直接反驳迪卢克容易陷入自证的怪圈,旅行者干脆换了个问法,“你要放弃凯亚吗?”


迪卢克保持了沉默。他的视线飘向桌上那瓶晶核罐,又反转回来,落在旅行者身上。


“不。”他轻声说。


“那为什么不答应琴呢。哪怕一点点线索,也可以增加保下凯亚的可能性啊。”旅行者赶紧接道,“相同的记忆,换个人指不定就能看出些不同来呢。”


迪卢克还是那句话:“不。”


迪卢克是个认定什么,就一定要咬着牙走到底的人。固执,莱艮芬德的基因,凯亚和迪卢克在这一点上最像流着同血的兄弟。旅行者郁闷地想。


但他仍然无法理解迪卢克的行为逻辑:并非想放弃凯亚,却又一直安坐房中,无动于衷。言行背离,不管迪卢克知不知道凯亚的事,但他一定有所隐瞒。


言语上缺乏突破口,就只能寻些行为上的佐证了。旅行者神情放缓,干脆在房间里踱步绕起圈来。


“好吧,迪卢克老爷,事不过三,当然加上琴的次数可能也不只三次了。”旅行者说,“你既然执意不说,那我也并不强求。这次见面也算老友重聚,别坏了气氛。”


“我并非隐瞒。”

“知道知道,你不知道嘛。”


周围的书柜并无异样,如果迪卢克把线索夹在书里,现在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,旅行者干脆把目光放到迪卢克的书桌上,他拿起那瓶一直放在桌上的晶核罐,瓶口和瓶底周围都落了灰,可见迪卢克并不时常移动它。旅行者一边打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:“不过,迪卢克老爷,这瓶晶核是谁送你的,和你这个房间都格格不入啊。”


“我自己的。葡萄地里有很多晶蝶,想来你并不陌生。”


旅行者被噎了一下,“是吗,哈哈。你自己去抓的?”

“嗯。”


“看这晶核的成色,已经放了很久了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
“唔,迪卢克老爷。”旅行者将晶核瓶放到光线下仔细看了看,瓶中晶核折射出的光把他的脸照的斑驳,“你知不知道枫丹有一种技术,可以从晶核里看到它被抓住的前一秒的影像?”


迪卢克默然。


“另外——”旅行装拖长了声调,语气慢慢变得玩味,“尽管你把它放在桌上,放到自己的眼睛底下,但你似乎从未仔细瞧它呢,迪卢克老爷。”


旅行者伸出手来,一根深蓝色的发丝正静静地躺在上面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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